*老梗大集合！私设多，许多片段拼起来的流水账，一发完
1.
张佳乐提着行李走进霸图的训练室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门边的林敬言。林敬言摘下耳机，一只手从屏幕后面伸出来朝他挥一下：“张佳乐。”
“老林。”张佳乐点点头。
“这一层训练室和技术部，楼下公会，楼上健身房，顶楼是宿舍。”带他进来的张新杰看看手表，“技术部那边有个会要开，麻烦你一下了，老林。”
“没问题。”林敬言退了训练，转头看了一眼张佳乐，“你的东西还不少，先去宿舍一趟？”
*
电梯里张佳乐问林敬言：“你比我早来几个星期，怎么样啊霸图？”
林敬言忙着掏宿舍钥匙，笑了一下：“起码比呼啸气派。作息很规律，还会有体能训练。”说完看了一眼张佳乐，“你行不行？我觉得你之前经常在二期群里做熬夜之王。”
张佳乐也咧嘴一笑，“老黄历了，还记得呐？”
“那可不。”
说话间已经到了宿舍门口，1004的门牌号。推门进去一边一张单人床，靠门那张已经堆好了林敬言的东西，张佳乐把背包扔在另一张床上，先躺了下来赖一会儿。
“哟。”林敬言拿起桌子上两套队服，“这么快就送过来了，还以为要到夏休结束才有。”两张工牌夹在里面，这一抖都掉了下来，张佳乐捡起来一瞧，哈哈笑了出来。
“老林，这是你啊？”
林敬言瞥了一眼，好脾气地笑笑，“那天随便拍的。”
趁张佳乐在铺床的时候林敬言把新衣服放洗衣机里去了，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可乐，一罐放着给张佳乐，一罐自己打开喝了一口。
七八月是转会期也是夏休期，韩文清和张新杰偶尔有会要开，回来一趟，几个小年轻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张佳乐坐车进霸图大楼的时候宋奇英和秦牧云还凑在窗前看他从哪辆车上下来呢，现在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整个战队弥漫着空荡与平静。
林敬言来霸图没多久，正在全身心投入地适应冷暗雷，因此没有开始悠闲假期。不过韩文清跟他说，到了八月，俱乐部的其他部门也会开始放假，让他不必在霸图继续憋着。
就算不憋着，林敬言也没有计划好到底要干什么。刚好张佳乐来了，看他样子也是准备在Q市过夏休的，两个人在一块应该不会太孤独。
正投入地发呆，脸被可乐冰了一下。林敬言转过头，张佳乐咔的一声拉开拉环猛灌可乐。收拾东西太热，他把头发扎了个小包，有几缕黏在了脖子上。
林敬言移开目光。“收好了？”
“嗯啊。”张佳乐回。“站在阳台干什么，不热？”他走回房间里面，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头探出来：“你两套都洗了啊？我们尺码一样吗？”
林敬言懵了一下，他根本没看。
“应该……一样吧？”他们差不多高来着。
“算了，反正都是新的。”张佳乐头又缩回去。
2.
张佳乐到霸图满打满算有一个星期了。不知道是夏休稍微放松一点还是他就一直这样没变过，林敬言经常半夜睡了一轮醒来发现对床的手机在亮。
可能是夜行动物吧。林敬言又睡过去。早上出宿舍门的时候张佳乐还没起床。
早餐后适当锻炼，去休息室看会日报，去技术部把帐号卡拿过来，林敬言先自己练上一会儿。下午最热的时候，霸图主力四人就聚在线上联系。晚上张佳乐多半跟他练双人配合，偶尔犯懒回宿舍去。
七月就这么过着，有一天张佳乐跟林敬言同时下楼，技术部的人说今天两张帐号卡都要调试银武。
相当于强制放假了。林敬言看向张佳乐，“有什么安排？”
他猜张佳乐想继续上小号，没想到张佳乐一伸懒腰，“要不一起出去逛逛？”
*
两个人也没有什么目的，张佳乐打开手机看景点，看哪个顺眼就去哪个。他们去了栈桥，去时热得吃一根雪糕，返回时又吃一根。
“好热。”张佳乐用手扇风，但是又不能把帽子摘掉。他叼着雪糕棍拍了一张人潮算作打卡，林敬言用刚收到的传单折两折给两人扇扇。
“来拍拍。”张佳乐说。
“啊？我不了吧。”林敬言很少发朋友圈，发了也是不配人像的，只有简单几行字。但是张佳乐拉着他一定要来一张。
“你低头也行。”
于是林敬言就低头，雪糕捏在手上，只拍得到帽子顶和露出来的下巴。照片里张佳乐的雪糕棍还没吐掉，海风吹得头发拂在脸上，身后是蓝蓝的海湾。
他们又沿着海边走了一会儿。张佳乐感叹虽然很热但是出来走走莫名开心，林敬言说我也觉得。
之前他跟张佳乐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地方隔得又远，又常常是对手关系，两个人只有全明星或者二期生聚会吃过饭。不是陌生人，但也不是十分熟稔的好友。
但是张佳乐做了他个把星期的室友之后，林敬言渐渐觉得他这个人很有意思。
“还想去哪？”林敬言突然问。
张佳乐在p刚才那张照片。他想用一个模板，但是都不喜欢，干脆自己调。“看你的地图吧。”他嘟囔着，往林敬言那边凑过去看。
林敬言没防备，张佳乐的气息一下子距离他只有只有几厘米。他连忙摸出手机，张佳乐随便看了眼，手指一戳屏幕：“刚刚搜攻略就看到了天主教堂，走吧去那儿。”
“行。”两个人离开了栈桥，一路走过去。后来林敬言在给张佳乐拍照的时候发现他已经第一时间把合照发了朋友圈，滤镜很夏天，背后的海更蓝了。
张佳乐的配字：跟老林的第一张合照！
可能是因为一开始就说了自己不喜欢拍照，林敬言就没问他私发原图，只是动动手指把他朋友圈的那张保存了下来。
后来左看右看，总觉得自己拍得不够好看。
张佳乐倒是保持着他在自己朋友圈一贯的好看水平。
*
回去的时候张佳乐顺便去了趟超市买了点日用品，一打开宿舍门就大呼小叫着好热好热，把空调调到16度。林敬言帮他把袋子里的东西摆好，阳台上张佳乐的衣服已经甩到洗衣机里去了，人钻进浴室。
等张佳乐出来之后房间也差不多凉下来了，林敬言把温度调高。张佳乐头顶着毛巾蹦到床上玩手机，还十分高兴地说谢谢老林帮我收东西。林敬言启动洗衣机，两个人的衣服在水里搅在一起。
霸图四人的练习推到了晚上。银武和银装作出调整之后总要有点时间适应，张新杰一直针对这个来进行训练。张佳乐累了一天，回去立刻跟林敬言同步爬进被窝。
“我睡了老林，我太困了。”张佳乐说。
“晚安，早点睡。”林敬言习惯性地回他，心想今天应该不会再玩手机到半夜了吧。
“晚安，晚上你不用看我了，我待会绝对一秒睡着。”
张佳乐说着翻过身去了，林敬言吃了一惊想：啊？他都有看到啊。
3.
张佳乐很珍惜这短暂的夏休。一方面他自己清楚需要更多的时间练习，一方面有林敬言在旁边督促，他不断地寻找自己更好的状态。于是八月初整个俱乐部都真正放假了，他们两个还猫在训练室里。
张佳乐买了很多零食放在宿舍里，训练室的冰箱也被他一点一点填满了。林敬言早上一打开冰箱，只感觉扑面而来一股宅家单身汉的气息、
这段时间他们差不多同进同出，空调房隔绝外面滚滚的热浪，林敬言跟张佳乐的机子在同一排，每天看得最多的就是他的左边侧脸，不扎头发垂下来的发梢，还有手腕上黑色的皮筋。
不训练的时候张佳乐会看看剧，反正看剧不用费手，当休息了。他晚上缩在床里，边吃薯片边跟林敬言推荐他在看的剧。
“悬疑！犯罪！刑侦！”张佳乐大声赞叹，“不来看看么？”
林敬言就凑过去看一眼。他本来在看书，平光眼镜还没摘下来，他习惯性地推一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坐在张佳乐的床头。
张佳乐扒拉他的平板，从第一集开始给他看，还给他分享薯片和益力多。两人就一直看到了十一点，还没看完第一集，林敬言点点屏幕，发现一集有一个半小时。
“这也太长了。”他说，但是还是决定继续看。张佳乐大受感动。
*
后来张佳乐说老林你不能一直坐在床头，多累啊。他拍拍身边的空位，“上来坐。”
“不太好吧。”林敬言说，“你还是快点睡觉。”
“我睡不着。”张佳乐说，“要不你回去看书？”
林敬言变得警觉。他推一下自己的眼镜，正在思考接下来要说什么，但是张佳乐早就看他大晚上的还戴平光不顺眼，伸手把眼镜给摘了。
视野并没有清晰度的变化，但是张佳乐的脸却好像近了许多。林敬言只好接过眼镜，把身子从床头移到张佳乐的身边。
张佳乐不怕那些吓人的镜头，感觉到身边的林敬言有所反应还会忍不住笑。后面他故意关了大灯，只留一盏床头灯在黑暗里飘摇。没有了凹造型的眼镜，林敬言的头发柔顺地贴在耳旁。张佳乐分心去看他的侧脸，刚好林敬言也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来与他视线碰撞。
于是张佳乐朝他笑笑，林敬言赶快把头转回去。
半明半暗的光线不适合看人，脑子会自动把他修成绝色。林敬言刚想平静一下有点莫名的心跳，屏幕里又是一个血腥镜头，他觉得自己马上要心梗而死。
张佳乐的视线仍然会时不时地飘过来，但到后面林敬言是真的困了，数到第八次就再也没数下去。张佳乐看他的头渐渐地歪过来，有点不舍得地调小了音量。在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之后就退出了应用，扶了他在床上躺好。
*
林敬言就这样在张佳乐床上睡了一觉。不是自己的床总归有点不习惯，早上很早就醒了。扑鼻而来是不属于自己的味道，充满鼻腔刺激神经，整个脑袋都晕了。
林敬言睁开眼，悄悄又吸了被子一口。
睡了人家的床一晚，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忍住要睡回笼觉的冲动挣扎起身铺好被子，一转头发现张佳乐还在林敬言自己的床上睡着。
张佳乐背对着他，面朝墙壁，被子差不多要把整个头裹住。他的身体有小小的起伏，应该还没有醒。
他们之间的关系有这么好了吗？林敬言在恍惚中想道。
4.
那次之后张佳乐还会偶尔邀请他来看不同的电视剧，但是再也没有让林敬言看到睡着的事情发生。而日子已经快进到八月底，对整个俱乐部来说，夏休期已经结束了。
张佳乐试图让自己从假期模式调整到工作模式，晚上睡得更早了，早上也跟林敬言一块起床。但是他的闹钟从六点就开始震动，隔十分钟震一次，让林敬言不得不劝说他把闹铃取消，自己亲自上阵叫他起床。
他们推门而入训练室的时候，韩文清和张新杰已经在了。大家坐进老位子，开始一天的早训。
*
进入九月的第一个周末，张佳乐和林敬言提早去了Q市主场的体育馆。这个地方他们以前都来过，但把这里当作主场还是第一次。
张佳乐回想起这半个月的生活，回想起海风吹过皮肤，永远26度的空调房和只剩一盏的床头灯，然后他低声对旁边的林敬言说：
“加油，老林。”
5.
一周一次的比赛，时间过得飞快。队伍有相当一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路途奔波上，但是职业选手都习惯了这样的奔波，去机场就像出门坐车。
返程的飞机上林敬言又和张佳乐坐在一起。张佳乐的头靠在机舱壁上，身上盖着霸图的队服外套，任何人都不能打扰他睡觉。林敬言睡得脖子痛，醒来整理一下身上搭的衣服，从口袋里摸出半盒烟来，他一瞧，橘子味儿。
应该是张佳乐的。他偶尔训练累了就出去待会儿。他的外套到了林敬言身上，林敬言也不是很奇怪。他们两个人身材相仿，俱乐部给他们准备的衣服也是同样尺码的。张佳乐来的第一天林敬言把两套衣服混在一起扔进了洗衣机，从此两人的衣服就从未分开洗过。裤子很好区分，张佳乐的裤腿有勾丝的痕迹，但上衣就分不清楚哪件该属于谁了，反正比赛之前抓紧时间套上就走。衣服在洗衣机里转久了，都是相同的味道。
他们的距离实在过近，林敬言不觉得不好，甚至偶尔意识到这点时还会生出一种隐秘的欢乐。张佳乐从这个夏天开始，毫无预兆又大刀阔斧地闯进他的生活，在他的心上叠加百花式的光影，让他僵直，让他致盲，将他囚禁在花一般盛开的弹药火光中。
他想，张佳乐才是真正的流氓。
林敬言把画着橘子的小盒塞进张佳乐身上盖着的外套兜里。
*
第九赛季的霸图一路高歌猛进，等大家回过神来，这支由四位老将坐镇的队伍已经在积分榜上领跑了一轮又一轮。这次客场对烟雨也不例外，比赛酣畅淋漓，是9：1这样令人舒爽的胜利。下了飞机之后，秦牧云和白言飞讨论要不要趁不算太晚，去吃个宵夜，还拉上了宋奇英。宋奇英又去拉剩下的人里看上去比较好说话的张佳乐。
“好啊，走。”张佳乐闲闲地说，“老林去不？”
林敬言点点头，剩下的那两位队长和副队偶尔才会参与，已经先一步回俱乐部了。几人往另一个方向走去，白言飞和秦牧云那都是周围小吃摊的常客了，很快到一家店坐下，开始啪啪啪飞快点菜。
年轻人饿不得，只求速战速决。张佳乐坐在林敬言对面，慢条斯理地剥虾。昏黄的灯光给他镀上一层暖色，配上旁边年轻人的八卦闲聊，竟也让一群人里年龄最大的林敬言心旌摇曳。宋奇英忙着把串串分给大家，林敬言就在接过的时候随口插上两句做做掩饰。
又一只虾放进面前的油碟，林敬言抬起头，张佳乐朝他努努下巴。
面对他无声的询问，张佳乐坏笑，“老林居然没举报我的烟，中国好室友，我这投桃报李呢。”
把烟盒放回衣袋里的那个动作张佳乐感受到了，也幸好林敬言手快没被邻座张新杰看到，要不然就得边翻白眼边警告，霸图大楼一进门右手边可贴着禁止吸烟呢。
“就这？”林敬言开玩笑，“怎么够，多剥几只。”
张佳乐真的一只只给他剥，秦牧云凑到他嘴边的串儿他都没吃，被白言飞抢了，宋奇英又补一根。林敬言碗里的虾越来越多，当他数到第十五个的时候，张佳乐也停了手——锅里再捞不出来了。秦牧云大声赞叹两位前辈感情真好，张佳乐笑说那可不吗，我们都几岁了，抱团取暖呗。
那可不吗，抱团取暖。这两个四字词从张佳乐口中说出来后，他自己也琢磨了一下。
他知道林敬言这个人好，跟他打游戏的角色不同，温柔得有些过分。他自己并不是一个事事到位的性子，还好有林敬言陪他一起，时不时拽他一把。养成一个习惯只需21天，算算他从跟林敬言做室友开始，得有三四个21天了。
回去的路上张佳乐也在沉思，手边的火星子一亮一暗。林敬言走在他后面，闻到从前面飘来的柑橘香气。
站在宿舍门前，张佳乐却没有马上进去，他说我先去露台吹吹风，带进味儿了不好，他也知道林敬言不抽烟。
林敬言点点头说好，即使他根本不觉得这一款呛鼻。
宿舍楼层挺高，望出去还能看到远远的海际线，清凉的夜风吹来，张佳乐微微伸开双臂想让风带走身上新沾的烟味，或许还能冲淡最后一锅羊蝎子的味道。他从兜里摸出手机，这个点钟的朋友圈基本被美食和深夜emo充满，一路往下翻还能翻到宋奇英发的宵夜三连拍加五人大合影。他放大照片，照片上小宋独占一个大头，秦牧云和白言飞像护食的门神，他和林敬言站得很近，林敬言还是那副黑色平光，衬得人温文尔雅，张佳乐竟忍不住看了好几眼。他手放进衣袋里，忽然觉得除了烟盒之外还摸到一样东西，拿出来一看，是张纸条。
展开之后上面是林敬言的笔迹。林敬言有时会在书上写点随感，张佳乐也看到过。这张纸上他的字跟以往没什么不同，写的内容也普通：
“张佳乐，
加油。”
搞不清是在比赛开始前还是飞机上给他塞进口袋的，仅仅这五个字也实在难以判断。然而张佳乐却马上回想起他们第一次打霸图主场的时候，在昏暗的场馆里的互相鼓励。他当时想说的，也只有一句普普通通的加油。
也许开始真的是抱团取暖，然而几个月过去，那一点点暖意早升温变成火星四处蔓延。
哎，张佳乐。他对自己说，你还真喜欢林敬言呐。
那可不吗。
6.
Q市的秋天来得很快。傍晚外面下着大雨，雨丝裹挟着凉意卷进屋子里。窗边的两盆盆栽都被淋了，张佳乐心疼地把它们移到雨飘不到的地方。
再后来就停电了，刚好卡在林敬言进门那一瞬间。灯光突然熄灭，明暗对比过于刺激，他不得不使劲眨眼适应，然后就看到张佳乐黑乎乎的身影从桌边缓慢地站起来，差点被吓一跳。
韩文清打电话叫人来修了，张新杰敲开每间宿舍确认有没有问题，林敬言和张佳乐坐着干瞪眼。
坐了一会儿宋奇英送来了蜡烛，林敬言就着手机的光把蜡烛点上，然后继续和张佳乐干瞪眼。
自从那次张佳乐在口袋里发现纸条之后，两人都时不时会从自己衣兜里发现点小东西。上次主场打呼啸，团战前林敬言走进座位席等待，从兜里摸出一颗大白兔，还缠了张纸：
“加油，
第一流氓林敬言。”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写的，林敬言把大白兔糖纸剥了，入口是浓郁的甜味，就像张佳乐身上的沐浴露那种甜。
此时是不指望张佳乐能继续甜了，这种时候他总想搞点幺蛾子。
——“老林不如我来讲个鬼故事吧。”
“……”林敬言把身上的被单裹得紧紧，“……不。”
“害怕了？”张佳乐吃吃地笑，“想不到啊。”
林敬言觉得有必要维护一下自己的尊严，“还好......如果多一些人的话。”
没想到张佳乐把秦牧云白言飞宋奇英他们都叫来了，在房间里坐成个大圆圈开始每个人讲一个鬼故事。小年轻们个个见多识广专挑恐怖的说，到最后还在讨论要不要去叫副队和队长过来。
始终呆在床上围观了全程的林敬言内心崩溃地阻止了张佳乐的下一步行动。
电来了韩文清也就来了，招呼一下小年轻们早点休息。他自己也难得放松一晚上，过来的时候还带点笑意。张佳乐被笑意震住，默默地关上房门。
此时林敬言已经从debuff中回复，站在饮水机前接满热水熨帖一下心灵。他贴心地给张佳乐也倒了一杯，润润他刚讲完故事的喉咙。
张佳乐接过水杯，顺手脱掉了上衣准备去洗澡，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身问林敬言，“老讲鬼故事不得劲儿，要不考虑下买个投影？”
他越说越觉得这个点子妙：“没错啊搞个投影多好，你放你的日剧，我放我的恐怖片……”
“赶紧去洗你的。”林敬言毫不留情地打断他。
7.
张佳乐说做就做，又一轮比赛过后，他们晚上的消遣就是关灯拉窗帘享受大屏幕了。
其实不止投影机。
之前林敬言觉得张佳乐毫无预兆又大刀阔斧地闯进他的生活，如今看来的确是这样，房间里渐渐被他的东西堆满，阳台上摆着盆栽，书架上放了百花缭乱和冷暗雷的手办，地上还跑着一个扫地机器人。
林敬言早上睡眼惺忪地爬起来，一脚就踏上了在他床边吸尘的银色机器。
一瞬间恍惚的林敬言觉得，张佳乐是真的把这里当家了。他向四周看看，张佳乐难得早起，正在阳台上浇绿植。
“早啊，老林。”张佳乐放下喷壶，向林敬言道早安。“今天天气好，出去走走？”
“成啊。”
自从来了Q市之后，每次假期张佳乐总想去各个没去过的景点看看，也总是会拉上林敬言。时间久了，平时有些宅的林敬言竟也期待起每个假期来。
以前他们肩负着队长或副队长的责任，只懂得往前行，并不知道如何慢下来。现在张佳乐想，他从第二赛季出道到现在一共七年，说不定全身的细胞都更新过了一遍，也是时候踏上新的征程。
林敬言也慢慢学着跟自己日渐降低的手速做朋友，比如每次高强度的比赛之后，都花上比以前多得多的时间来做手操。
林敬言在从容面对新生活，张佳乐也是。就算被黄少天笑是养老作息和养老旅行，也毫不在乎。
*
他们晚上回来的时候到休息室瞄了一眼，其实是张佳乐想顺走一根冰箱里的雪糕。张新杰在看一周战况总结，韩文清和宋奇英在角落聊天，白言飞在刷手机。张新杰看到他们，打了个招呼，“玩得开心么？”
白言飞说下次那些网红景点打完卡之后来找我，给你们介绍点冷门的。
宋奇英说张佳乐前辈和林敬言前辈，我们给你们留了雪糕。
韩文清手一指那边的冰箱。
后来两人打算用一人一根的梦龙来结束这美好的一天。张佳乐随便翻出一集电视剧放着，就去忙着编辑今天的朋友圈，再挑两张照定个位。照片上他和林敬言都露了脸。张佳乐的皮肤最近有点被晒成小麦色，因为他不习惯戴帽子，出街只架一副墨镜。墨镜反射的是林敬言的手，他拿的手机，张佳乐按的快门。
黄少天自然是点赞评论双首杀，张佳乐手指一动，看到黄少天说“是在养老呢还是在虐狗呢（思考）”。
张佳乐哈哈一笑。笑完了突然又把手机凑近眼前仔细看照片。
这么明显吗？他想。这可不太妙啊。
张佳乐手指无目的地向下拉界面刷新，黄少天嬉皮笑脸地在千里之外送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的一句话，却不知道张佳乐的心里一瞬间已经掠过千般想法。
浴室门响，林敬言洗完澡披着浴衣出来，趿拉着拖鞋，走去阳台擦头发。见他捏着手机神游，随口一问发什么呆呢？
没什么。张佳乐回神了，心想要不要把那条评论给删了，但黄少天发现了之后怕不是要私聊一百条；他又想把手机藏起来免得林敬言看到，但林敬言不管怎么样都会看到，他又不是没加黄少天微信。
张佳乐在心里嘘了自己一声，觉得像个傻子似的。他又偷偷看阳台上的林敬言，正在晾手洗的小件衣服，有着挺直了的背影和无意识抿起的嘴唇。
林敬言走回来的时候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看见他开始拿起手机刷新朋友圈，张佳乐只好把注意力放到投影上。啊，他意识到，这是林敬言最近在看的那部日剧呢。
林敬言低头，看手机，抖腿，然后不抖腿，然后微笑。
张佳乐用余光注意着。
林敬言起来去倒水喝了，张佳乐的微信界面轻柔地闪现一个小红点。他点了一个赞。
脸突然被冰了一下，他们从来就喜欢这样的小动作。张佳乐抬起头，是林敬言拿着两杯水站在他面前：
“喝点？”
8.
当张新杰撕掉又一页训练室的日历的时候，张佳乐注意到第二天就是圣诞节了。由夏到秋再入冬，他好像终于渐渐融入了这座城市。只是有一点不好，太冷了。
两个南方人没过过北方的冬天，没供暖时抱怨冷，供暖时抱怨干。林敬言还好些，听张佳乐说晚上干燥得睡不着，就买了加湿器放在宿舍里，张佳乐有时会去玩它喷出来的白雾。
结束训练之后他们出去，陡然而至的寒风吹得张佳乐一阵发抖。林敬言说给大家买点小礼物吧，他们就开张新杰的车出去，路上张佳乐说停下，林敬言就停下，等他透过相机镜头来看这座海滨城市的冬日。
灰白的天空似乎因为张佳乐而有了一丝暖色，林敬言想大概是因为他的红发。被米白色的围巾衬着更显眼了，林敬言注意到他围巾上的一点碎发，就帮他拿掉。
“好了。”张佳乐身子缩回来，关上车窗，给他看刚才拍的几张。他的构图越来越好了，还有红绿白的节日色点缀。
“圣诞快乐。”张佳乐呵着冻僵的双手说。
“你也快乐。要不要喝杯热牛奶？”林敬言问。
*
圣诞节并不会打乱联赛的安排，周六晚上他们准时出现在体育场，主场迎战微草。
林敬言打了一次个人赛和一场激烈的团战，下来时他从未感到如此疲惫。他看向跟他差不多岁数的韩文清，后者在队伍前头一脸严肃地跟微草的队员握手，动作沉稳有力，看不出是否有过体力透支。本来天就冷，林敬言的手伸出来时都僵住了，被王杰希一握，接下来是一只又一只越来越年轻的手，带着温暖的朝气，难得地刺得他眼疼。张佳乐看到了，在走出选手通道的时候悄悄捏了捏他的手腕。
“没事吧老林。”他们落在队伍的最后面，林敬言听见张佳乐压低了的声音。
“没事。”林敬言反手握回去，心里想的是不知道今天又要按摩多久双手。
真想休息多一会儿……他嘟囔着，而前面的几个年轻人已经在商量今晚去哪。平时霸图管理严格，但比赛日的晚上一般也不会太拘着。大家在体育馆门口分道走了，张新杰问张佳乐他们什么安排，好像已经把他们两个看成一个整体。
“我今天有点困了，团队赛我没上场，在下面要睡着了都。”张佳乐开玩笑说，“我们就先回去啦。”
短暂的忧郁之后林敬言已经恢复过来，不过也没说什么，跟着张佳乐回去。张佳乐喂他吃糖，甜甜的椰子味，咬开是流心。看来他深谙甜食刺激人分泌多巴胺的真谛，林敬言的心情变好了。
不管什么时候，跟张佳乐在一起心情就能变好。
“我猜你今晚又要按一晚上。”张佳乐转头跟他笑笑，“不如早点回去。”
“哈哈，行。”林敬言伸展了一下腰，“昨天的电影你看一半就睡了，今晚继续。”
*
林敬言脱掉眼镜。他已经习惯了回到宿舍就把眼镜脱下来，好像除去了一层外衣一样。捏了捏眉心，那边张佳乐已经扔过来两盒酸奶，然后整个人跳进沙发里，准确降落在林敬言的身边。
“你倒很高兴。”林敬言笑着说。
“快乐比赛日，只要不输什么时候都开心。”张佳乐撕开酸奶盖子，“嘘，正看得精彩呢。”
是一个开着暖气，身上披着小毛毯的舒适晚上。一盒酸奶下肚，张佳乐咬着勺子紧盯墙上的投影。激烈的打斗容易看得人身子不自觉地紧绷起来，林敬言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做手操，从毯子底下把手拿出来，稍微活动一下。
他对这部电影不是很感兴趣，纯粹陪张佳乐才看的。沙发上两人靠得很近，林敬言都能感受到他皮肤的温度。这时候张佳乐转过来，看到他在按摩双手，极其自然地把自己的手也伸过去。
极其自然又及其暧昧。林敬言想了一会儿才接过他的左手，缓慢地给他按摩起来。从温暖的掌心开始，慢慢到每根手指，每个关节，最后握住他微微发凉的指尖。张佳乐的指尖好像在他的手心里颤动，他没太敢看张佳乐的表情，不过还是伸手去把他的右手也拉过来。
两只手都被他握住了，张佳乐整个人也就顺势转了过来，跟林敬言面对面，朝他笑一笑。
每次开投影的时候灯都会关掉，房间里因为电影本身的亮度而忽明忽暗，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只剩一盏床头灯的晚上。那时林敬言的脑袋自动把张佳乐的脸修成最好看的样子，现在倒是进阶了，他只想亲他。
于是林敬言问他：“舒服吗？”
“太舒服了。”张佳乐说。他的手反客为主，抚摸上林敬言的手腕，感受薄薄的皮肤下的脉搏跳动。林敬言的手表被张佳乐解开，外套袖口推到肘间。张佳乐的辫子被他打散，黑色的橡皮筋到了林敬言的手腕上。
林敬言把张佳乐的碎发撩到耳后，而张佳乐已经开始缓缓拉下林敬言外套的拉链。
然后他们交换了一个长长的吻。没有人在意电影究竟在放什么。
*
吻到后面张佳乐把林敬言压在了沙发扶手上。软软的布面和棉花还能让林敬言分心去想好像是冷暗雷被百花缭乱逼到了地图边缘。林敬言满心欢喜，脑中有微妙的眩晕感，撑起身子去亲他的侧脸，耳际和脖颈。张佳乐趴在他的身上，随后两人又吻在一处。
“什么时候开始的，老林？”张佳乐点他的鼻子。
“早就想了。”
用来盖的小毯子早就掉到了沙发底下，张佳乐埋进林敬言的衣服里，林敬言用外套罩住他。张佳乐的脸蹭来蹭去，林敬言听到他的声音透过层层叠叠的布料传出来：
“我也是，我也想。”
*
林敬言的扣子也被他解开了，皮肤暴露在空气中，就算房间温暖也禁不住泛起凉意。
林敬言跟张佳乐学会了主动，双手环住他的腰，缓慢地抚摸着，把衣摆推至胸口。张佳乐埋在他耳边笑，说好痒，转头去亲林敬言的耳朵。过了一会儿，问他：“就在这里？”
他的腿也不怀好意地动着，膝盖挤进林敬言的双腿之间。林敬言就把他抱得更紧了点，说，“去床上。”
9.
第二天醒来张佳乐的头还有点晕乎乎。林敬言把他抱在怀里，鼻尖蹭着他的后颈，现在还没醒。
倒是难得。他转过身去跟林敬言面对面，凑得很近，伸手去碰他的眼睫毛，感受到微微的颤动就继续戳脸，“老林，老林。”
还是没醒，张佳乐看看已经大亮的天，轻声叫他：“你上班要迟到了，老韩要生气了。”
林敬言唰地一下睁开了眼，被明亮的房间刺激得又闭了起来，伸手捏鼻梁。“张佳乐别骗我，你这个坏东西。”
“哈哈，昨天爽了今天翻脸？你才是坏东西。”
今天是周日，是个愉快的假期。
林敬言把人又揽得紧了一点，他还未完全清醒，随时可以再睡着。“陪我躺会吧，”他说，然后凑到张佳乐耳侧狠狠地吸了一下味道，“你好香，我真喜欢你。”
张佳乐作势推他，这人早上起来居然可以解锁甜言蜜语，“闭嘴。”
两个人又躺到日上三竿。单人床有点窄，饶是这样林敬言也挤得心甘情愿。起床之后林敬言下楼买早餐，给张佳乐买他爱吃的汤面。回来时碰到张新杰，副队长推了推眼镜，问他：“心情好点了吗？”
林敬言差点没想起来昨晚为什么心情不好。他挠了挠头，“已经好了，偶尔这样而已。”他也不想让别人觉得他容易被情绪左右，看起来会非常不专业。
“没事，难免的。”张新杰简单安慰他一下。
*
在一起之后好像也跟之前没什么差别。之前就已经是同居室友关系了，张佳乐适应得很快。至于工作，他一直认真对待，一时间细心如张新杰也不能发现端倪。
又是一轮比赛过后，马上衔接的是全明星周末，大家的心都有些松快。而今年的全明星，霸图四位老将齐齐入选，韩文清和张新杰习以为常，林敬言还能感到荣幸，毕竟他以为一年的浮沉足以让他止步于此。张佳乐在路过秦牧云的电脑时，发现他在看入围全明星的24人名单，还凑上去看了一下，发现自己也赫然在列。
“居然有我？稀奇。”他吸了一口咖啡，到休息区的沙发坐了下来，林敬言在看杂志。
“因为你是大明星啊。”林敬言说。
“退役一年还能有这待遇，啧啧。”
张佳乐边说边打开手机看公布网页和评论。看到夸林敬言的就用胳膊肘捅一下他给他看：“看看你，还是第一流氓林敬言！”
林敬言笑笑，他早就把这个头衔看作鼓励而非褒奖，但是从张佳乐嘴里说出来就特别好听。他跟着一起看评论，当然还是有人在骂张佳乐，一路翻下来还基本和夸的五五开。看着看着林敬言就说，“你好闲。”
帖子都爬到不知道多少楼了。
“看个乐呵。”张佳乐并不在意。他对很多都不在意，包括负面评论，楼道禁烟令以及空调温度；不过林敬言知道他真正在意什么。
这也就够了。
10.
今年的全明星在B市。同一个战队的一起出场，现场放出霸图的logo的时候四个人一起站在场中央，韩文清和张新杰老搭档了，非常熟练地鞠躬和搂肩。张佳乐本来想跟林敬言来个拥抱，毕竟这半个赛季两人的配合有目共睹。当他朝林敬言张开双臂的时候林敬言却高高举起右手，想跟他击掌。
“默契，默契呢！”张佳乐笑死了，跳着跟他击了掌，然后紧紧拥抱他。林敬言稍微有点不好意思，说：“下次一定排练一下。”
百花缭乱和冷暗雷摆出最帅的姿势，技能轮番轰炸。手榴弹的碎片，十字架的圣光，拳套上升起的烈焰和燃烧瓶碎裂的脆响填满整个场馆，他们仰头看着自己放大无数倍的角色，它们永远年轻，只要还有百分之一的血量，就会永远战斗到最后一刻。
下台之后，林敬言和张佳乐穿过黑暗的选手通道回观众席。前后都没有人，张佳乐的手钻进林敬言的衣兜里，两个人因此挨在一起，双手在口袋里十指交握。
“真好。”张佳乐说，“下次也要这样。”
“好。”林敬言不知道他说的这样是哪样，但是他想要的只是陪张佳乐一起经历一切。“要是明年没我们的位置了呢？”
“那就坐在下面嘲笑老韩和张新杰。”
“你也真敢啊。”
“反正他们听不见。”
*
百花缭乱和冷暗雷一路向前，张佳乐和林敬言也从不停留。
【完】
